零距离之间

有人说，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是天使的眼泪。或许夏天里的最后一朵玫瑰，黑夜里最后一簇烟花，会被现在的年轻人解说成浪漫或感动。渐渐地，时间的砂斗会滤去这些繁文缛节式的感动，就像海风抚平海滩上的脚印一般，不带有丝毫眷恋。只有那些经过喧嚣之后的返璞归真，如水闸中的小孔喷涌着命运的激流。听听他们的对白，直接朴实，真诚淡然，像明月般一泻千里，却震撼人心。

　　北风吹，黄叶地，大雁南飞，倔强的白桦树挂着零星的黄叶在萧瑟的秋风中平添了几份秋意。"唰唰，唰唰"帚扫落叶的声音在积满落叶的林荫道上回响着，一个蓝色的身影正有力地挥动着手中的扫帚，一位普通的环卫工人像伟大的母亲呵护孩子一样呵护呵护着这条市政府旁的林荫道，三十年如一日。
　　叶子聚成了堆，一部分又被风吹散了开来，顺着叶子被吹走的方向，他发现有位老者正佝偻着身体用手把吹走的树叶一片一片地放入袋中，眼神是那么的专注。环卫工人沿着视线打量着那位老者，他大约五十来岁模样，穿着一件已经洗了发白的工作服，头山的工作帽已遮住了他一半的脸颊。从外表上看，根本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师傅，辛苦了，"环卫工人对他喊道。
      "应该的，你比我更辛苦！"老者笑了笑，继续拾地上的落叶。
     林荫道在两人的亲密合作下终于扫完了。于是他们拣了路边一块凸出的地板上坐下，这时环卫工人才看清他的外貌。他短小精悍，细眯着眼睛，脸上总是露着幽默的微笑，但眼神里又蕴藏着一丝含蓄的威严。面对着眼前这位老者，环卫工人仿佛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这时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白肋烟，在手中碾了碾，用小白纸包住，然后递给环卫工人。
     "兄弟，来一支，暖暖身子，"老者递过烟微笑着说。
     "谢过了，"环卫工人接过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刚才那会儿的疑神疑鬼也早被烟丝的香味儿冲得烟消云散了。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打量着这位坐在他身旁，抽着白肋烟的老人。
      "我好象以前看见过你，但就是想不起来。对了，你是住那儿的？"环卫工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好奇地问道。
      "我住在市政府大院，我儿子是个小官儿。"
      "哦！"我在这块地方干了三十多年的活儿，住在市政府大院的每天都在这来来往往，怪不得见他有些眼熟，环卫工人心里盘算着。
     "您贵庚啊？"老者停下口中的烟，亲切得问道。
     "五十六了。"
     "家里分房子了吗？"老者好象特别关心眼前这位环卫工人继续问道。
     "分是分了，"环卫工人叹了一口气说，"环保局条件不好，至今家里五口人还住在一间房里。"他吸了一口烟，转而用另一种满足的语调说："比起过去，好多了。"
　　老者用安祥和谐的目光，端详着这位环卫工人。也许是风晒雨淋的原因，他的脸黝黑黝黑的，面部肌肉扭曲，皮肤褶皱，这倒给他添了几分朴实之气。
　　"既然干这行那么辛苦，有没有想过转行啊？"老者用婉转贴切的口吻问道。
　　"这问题倒也想过，但现在的年轻人做事马马虎虎，真叫人放不下这颗心啊！再说，干着干着也三十多年了，对这条道也有些感情，要真放下还真有点舍不得。"环卫工人又吸了一口烟，但那会儿已没有刚才的轻松感了，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两位老人亲切，毫无拘束地攀谈着，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两颗真挚的心在理解和帮助下交融。环卫工人在冥冥之中感到这样的谈话曾经有过，却又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也便忘却了。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一位装束严整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径直骑到老者面前。
"老书记，您今儿咋扮成这模样？"
"尽市民义务。"老书记应道。
　　环卫工人顿时愣住了。回想起刚才一起扫落叶，一起谈心，一起抽白肋烟，不禁有些不安和激动，紧紧抓住老书记的手，感慨万分。
"老书记，我是咋看你咋眼熟，真辛苦了您！"
"相比之下，你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你比我更辛苦，人民应该感谢你们呀！"老书记赞叹道。
　　此刻,两只布满老茧，饱经风霜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清晨，东边的天空火红红的，矗立在街边的白桦树衬托了这片曙光，闪出一道紫色。树叶依然飘落着，风卷起了它们，在空中飞舞。在这条人行道上，只留下了两个老人的身影，一个扫，一个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