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结..

作者:王希俊
日期:2012/6/3 12:45:17

昨晚在中又遇见了父亲,他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我的身边。我知道父亲是我的,他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被他一直娇宠的女儿有能力支撑一个家庭,因此他才会经常在梦中光顾我的生活

我坚信十三年来,父亲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因此我也一直无法专情为他写一篇属于女儿奉上的纪念文章

提笔依旧泪滂沱,我相信父亲一定又站在一边笑着看我。打我记事起他的嘴里就没有几颗牙齿,如今笑起来依旧一付老顽童的模样。按动键盘的手变得很沉,竟一字千斤,字字带泪。

记得那是上高中二年级的一个深。由于学习紧张,我的神经性头疼突然发作。从梦里疼醒后,我艰难地忍受着痛苦的折磨。时间真难熬啊,钟表走动的声音似乎像打雷一样地沉重。看看表,时间才过子时。忍无可忍下,我哭喊着敲响了跟父母房间的隔壁墙。妈妈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我的房间,当时我那形象一定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父亲竟半蹲在我的床边攥着我的手痛哭流涕。我爱哭的性格一定原于父亲,容易感动、同情弱者,骨子里就有一种刚直不阿的劲头。

在我的心目中父亲是最伟大的男人。正因为他有着在枪林弹雨中走南闯北的经历;有着十万官兵开垦北大荒的体验,并为黑土地倾注了毕生的热血,才形成了我所特有的北大荒情结。

二OO五年我去了一次父亲的老家云南省易门县,享受到了来自于李氏宗亲的热情接待。站在村头,我的耳边不断萦回着奶奶呼唤幺儿的声音。我心里一遍遍地闪动着一个念头,“父亲,女儿带你魂归故里了!”

一路走来,已经找不到父亲当年生活的痕迹,我在冥想中跟父亲交流着现实与记忆中的差异。那一时刻我相信父亲的根早已不在老家了,他已经把它牢牢地扎在了北大荒。

眼前总会闪过野中父亲驾驶拖拉机的身影。长毛的狗皮帽子上挂满了白霜,呼出的热气随着开动的机车向身后一缕缕飘去。

父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拖拉机手,他是部队派往王岗技校的先期学员。父亲特别钻研,他的修理技术也十分高超。我上初中时,经常有路过的大解放、嘎斯车慕名前来找他修车。

父亲还有一件早已被历史陈封了的事迹一直令我骄傲着,那是友谊农场建场初期的事。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火车还没有通到友谊农场,福利屯是当时的一个物资集散地。国家向友谊农场调拨了一批拖拉机,用火车皮运到福利屯后,需要由一批优秀的驾驶员把它们开回兴隆镇去。

三九天的北大荒“大烟炮”刮得正猛,由几十辆拖拉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上路了。所谓路,只是和着冰雪临时踩出的道眼,西北风一刮,几十米外根本看不清方向。车队上路不久,车与车间就拉开了距离。许多车辆“脱了轨”,“打误”到了路边的雪壳子里。掌灯时分,只有两辆拖拉机顺利开回了兴隆镇,其中就有父亲驾驶的那辆。

父亲一直是亲戚朋友心目中的好人。当年妈妈家的亲戚都受到过他的救济。守寡带大妈妈的姥姥也是父亲养老送终的。

或许是因为老家的土地很金贵的原因,父亲特别爱土地。只要有时间,他总是寻遍房前屋后去开荒种地。他种的庄稼长得特别好。父亲伺候庄稼就跟伺候孩子一样精心。记得有一次单位同事去我家,父亲给他们杀兔子解馋。父亲养的兔子多的时候满院子都是,足有百十只。亲戚、同事、邻居都跟着享受过兔肉的美味。父亲和母亲忙着做饭,就让同事们自己去地里摘西红柿。几位四体不勤的家伙进了地不管三七二十一,专捡大个的摘。回到屋里一看,把父亲栓着红线绳的种子都给摘了回来。

我经常很幸福地告诉我的朋友,“我都不知道我儿子是怎么长大的”。儿子是经受过难产考验而一切正常的幸运儿,生下他后我的奶水一直不足,并且单位离家的距离也很远,没办法按时给他喂奶。他是父母一日多餐辛苦喂大的心头肉。如今看着眼前的大小伙子,妈妈的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的微笑。或许将来等我有了孙子的时候我会找到那种感受吧?隔辈之爱真是恩比地厚啊!

父亲没有多少文化,他识的那些字都是在部队扫盲班学来的,父亲退休后经常带着老花镜坐在窗下看书看报,如今他那看书的形象还时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父亲走时正是九八年的大年初三,那年恰巧我没有去婆婆家过年,就睡在父母房间的沙发上。早晨父亲起得很早,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后就站在地中间练气功。记得我曾回头看了父亲一眼,他半眯着眼睛练得很认真。我翻过身去继续睡起回笼觉来。功夫不大,父亲轻声唤我,“老闺女,快起来帮爸揉揉胳膊。”父亲的右臂经常疼痛,医生说那是因为颈椎压迫神造成的,是他积劳成疾的结果。听到父亲的召唤我赶紧翻身下地,为父亲揉起胳膊,那时父亲已经疼得大汗淋漓。姐姐、姐夫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并倒出一把速效救心丸塞进了他的嘴里,一切已是回天乏术,坐在床沿上的父亲的头一下子垂到了胸前。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经痛”夺走了父亲宝贵的生命,让我们全家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经受了一场生离死别。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