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随麦子去成长

作者:吴佳玲
日期:2012/9/17 10:50:56

 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生活的情趣的标志就是在银辉碎地的夜晚他会不会驻足仰望月亮。

我在天台打电话时,无意间抬眼望了望夜空,武汉的天空没有唤醒我儿时与兄长躺在院中长席上夜洗群星的记忆,儿时的眼睛是空灵清澈的,那些星月荡漾在那些微凉的带着露水的夜晚,偶然想起,有种夜里醒来的宁静恬淡。
天台风大,电话早已讲完。和父母的叙叨总是有些重复老套,然而有些话总是不可少的,好比鲍参鱼翅吃的再多总是抵不上一碗白饭的素雅平淡。我们都喜欢缤纷多彩的生活,然而,我们亦需要安静独处的闲暇。好比戏子台上眉目灵动,卖力表现,然而帷幕落下,眼角倦容透露,手夹一支香烟,含一口烟雾,对着化妆镜,缓缓吐出,烟身上浸满猩红,独坐不语,这便是自我的安静时刻。
我知道,甜言蜜语不可缺少,嘘寒问暖却最长久。
我没想到天台上不只我一人,安徽的小伙穿着短裤坐着和武汉的室友吹风闲谈,我隔得较远,风吹的听不清 ,我们处在这个城市的边缘,郊区的生活和二线城镇无异,每天夜晚我们留心可以听见门口公路货车跑动的夜喘,再深些无眠的时刻偶然庆幸的可以听见一两声鸡鸣,这比夏夜里看见萤火虫还好玩些。
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告别“阳大”回去本部,这里杂草中长着蔬菜的园地依然暗暗地生长野化,像我们一样一代代扩散漂流。扩地仓促围起的围墙上依然会保留着“努力把湖北大学建设成国内一流国际知名的综合性大学”的标语,如同在这里众多的我们一次次立下的志向,一次次的尝试碰撞。我从没刻意去发现“阳大”,然而我知道“阳大”也有自己的美丽,夜里的楼顶天台,雨中教学楼空中走廊,以及傍晚食堂路上看日沉阳逻大桥,以及晚上行走时食堂东门青砖黄灯绿树的情景。都是不错的景致。
我没有对即将离开的消息有过多大热切的渴望,我觉得她给与了我必备的生活资料,我更看重自己的庄稼长势,我的麦子长的一般,我不怀疑我的麦田,种子与水源,我只怀疑农夫的态度与技术。我所欣慰的无非是届时我关心的目的距离能近些,我不愿总在路上的感觉,那让我有种流浪感,如果可能我倒希望湖大能给与每位通教学子一粒麦子作为告别的礼物,六七月的麦子已经成熟归仓,告诉她的学子同麦子一起成熟成长。
是的,我们就像当季的小麦,去年十一二月方才播种觉醒,走过干渴冬季,无论睡不睡醒,春天夏天齐齐来到,无论长势怎样,总要齐齐收割,干瘪瘦小的收割会感到撕扯疼痛,饱满结实的会自然蹦落,快不快乐,往往在于充实与否。
清晨接到老友电话,夜里睡的稍晚,早晨总是有些懒惰的,他的路还是在徘徊空茫,然而他已接受现实,感受到真实的力量,纵然踟蹰还是要逼自己思考的,这不可怕,可怕的是生活给你一个不需要思考的借口,你便安然到不知赤足走路的感觉,鞋穿多了不好,纵然有的禁锢宣称他会让你走的更自由更遥远,规则宣称永远保护正义公平,正义公平往往被规则私生。
我无意间想起儿时和兄长表弟们夏夜里找寻丢失的羔羊,村子傍在公路旁,村后是矮低的山丘,在那之前,我们没有夜里上过山,夜里的山林似乎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坟冢暗伏在闷深的山腰,我们不敢涉足,找羊给了我们一个新奇的借口,然而上山并没有带给我多大的恐惧,我相信恐惧往往源于过多的顾虑,丢羊也没有给我带来焦急,纵然我仍渴望在哪棵树下能够给我一次意外的惊喜,我们仅仅注意着脚下的路,那晚没有什么收获,除了见到一条从没见过的红色的细如铁丝的蛇。
很多事情像丢失的羊儿杳无音信,就像我幼时细心喂养的猫儿欢欢一样在我离家上学后意外死去,它最后的一群崽儿生在了外面,我们无法玩逗,渐渐野化回归山林,像一个谜,永远不知谜底。
又到了夏天,麦子在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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